“老板,再来一碗油泼面。”皮二抬起一只胳膊向着里面忙碌的老板招呼道,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微微颤抖。
“记账!”皮二不忘补充。这不是皮二第一次开这个豁口,但是老板也不在意。随他呢,谁知道皮二第二天会不会再因为去赌输个精光而被上门讨债的拖到巷子里打得不出气。
今天的皮二很倒霉,因为那个本地最会要债的就坐在他旁边。皮二知道被张齐看见了便躲不过,索性就坐在他旁边。
张齐松开了手,抄起桌上的信封塞到衣服里,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下次带够钱来,不然你剩下的几根手指头也别想要了,规矩你懂。”
皮二心里是很淡然的,但是想到之前在赌桌上的疯狂,他还是非常后悔。该死的,我明明就差一点就赢了。
丢失的两根手指头是张齐来收钱时砍掉的,皮二受过了毒打,这是那个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老爹给予他的,手指头被砍掉的时候他一声不吭。他早就习惯了疼痛,只是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老妈子哭喊得撕心裂肺。
皮二想去偷,事实上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偷。打工?开玩笑,他欠下的赌债就是个无底洞,光利息每个月就要他焦头烂额一番。能怎么办,他只能去偷。
一开始皮二只敢去偷偷电瓶车,送到二道贩子哪里套现。后来他有时候跑到地下停车场去碰瓷,要不是昨天皮二冒着左腿被压断的风险,躺在地上用头皮顶着车牌,宝马女车主害怕给了几千块钱。不然,今天还得让张齐收走一根手指头。
晚上,皮二偷摸地回到家里,透过窗户看到老太太已经睡下了。走到仓库里,取出手电和其他吃饭的家伙静悄悄地离开了。就好像他从未来过,皮二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皮二早早地踩好了点,晚上九点换一班岗,有两分钟的时间让他直接从保安室进去。翻墙是万万不能的,这里到处是摄像头。
皮二走在别墅区里越看越着急,没有关着灯的吗?终于,皮二在一排别墅的尽头看到一栋关着灯的别墅房。
别墅区是公干房,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能够进到房子里面皮二不免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皮二翻箱倒柜捣鼓了半天,除了在床头柜里翻到一点现金,再无其他收获。他从卧室一直翻到书房,看到了满墙的锦旗,皮二看到了上面的字,那都是送给市长的。
皮二没有一点害怕,他恨不得锦旗上的字都是金子做的,这样他好偷走卖钱。他不怕坐牢,就怕张齐去找他的老娘,将她赶出房子。
于是皮二撬开了地下室,结果里面除了杂物连个硬币都不见踪影。皮二没有放弃,他看出来地下室很干净,除非主人天天打扫或是经常到这里。
皮二迅速跑到二楼,爬出窗户的时候,他清醒地关上窗户。当他顺着管道滑下去的时候,他清楚地看清了开门者的脸——本市最出名的市长,一个有些驼背留着小胡子的小老头。
呵,没心没肺多少年了,手指头被砍掉晚上照样蒙头大睡。只是,今晚他看到的东西实在给皮二带来巨大的冲击。
会不会是一只动物,市长么,都会养些宠物。皮二试图说服自己,但心里总有一个混蛋在他脑子里低语——那他么的是个人!
皮二站在别墅区对面的饭馆里,透过玻璃门他能够看见两辆警车驶进了小区,直至那晚让他丢魂的房子。
“打击官员犯罪应该能够善终吧,好歹也是立功了。……应该有些奖励金吧。”皮二喝完最后一口啤酒趴在了桌上。
床上是一个男人,浑身带着被虐待的伤痕。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皮二,就像之前透过那个孔洞盯着皮二一样。
上次他在市长回来之后没有表露出激动的情绪,哪怕在警察搜索地下室时也不曾拍打铁门。他是个即使被放出来也见不得光的人,掌握着市长上任之前所有的秘密。市长上任了,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他自然躲不掉情洗。
走!皮二搀扶着男人朝着地下室的出口走去。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市长拿着棒球棍微笑着看着他。
砰!本来在背包中的铁棒落在了皮二的脑袋上,晕倒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身后他护着的男人正举着自己的铁棍。
“和地下室里的那个一样,找个地方烧了埋掉,做得干净点。”驼背的小老头摸着手上的球棍,有些遗憾没能刺激一下。
“喂,听说没,咱们市长前几天亲自去帮助咱们市里的贫困家庭,就三里街的老太太,皮二他老娘!咱们市长拿了三万块钱帮助她改善生活呢。”一个食客边吃面边和旁边的朋友讲述着。